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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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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

從婚禮離場後,江清辭拿著日記本回到了“山水”工作室。

正式開業那天確實很多人,但大多是記者采訪和慕名過來看熱鬧的人;他不喜喧囂,除了必要接受幾個采訪之外,其它都交給了員工,然後獨自上了二樓。

他坐在二樓露天休閑陽臺邊面朝大海,拿著那個日記本目光呆滯盯著潮水輾轉起伏的海平面,嘴邊緩緩勾起一抹欣慰的笑。

燥熱的海風從江清辭身邊吹過,將他身上的衣服刮起,起起落落。

在過了不知多久,他終於做好心裏準備,有勇氣能夠面對時,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日記本的第一頁。

日記本的扉頁橫線上,寫著她日記的排序號——【安洛日記3】

他一看到那兩字,就想到酒店門口海報上,與林嘉一同出現的女孩名字,眼眶染上紅,繼續翻開了第二頁。

【2017年9月15日,今天好倒黴,差點在教室門口摔了個仰面朝天 ,還被老師趕出了教室。不過幸好被那個高高的男孩子扶了一把,否則真的要出醜了。】

江清辭扯唇一笑,繼續往後翻。

【2017年9月16日,今天又在中午自習的時候看見了那個男生,上次黎初跟他說這個男生叫江清辭,是新上任的學生會長,為什麽我之前沒註意到他來教室?好奇怪,不過他真的好帥,不僅帥,聲音也好溫柔,難怪學校這麽多人喜歡他。】

.......

之後的每一篇,上面或多或少的都會提到江清辭,但篇幅很少,只是淺淺一提,直到他往後翻到了那一篇——

【2017年10月25日,今天中午查班,江清辭巡邏從我面前走過,他身上的洗衣粉清香充斥在鼻尖,心裏砰砰像小鹿一樣亂撞,我感覺我好像和所有女生一樣,膚淺的喜歡上了一個人,我好像...喜歡上了江清辭...,也不知道這樣到底是不是對的,但我好像就是喜歡上他了,不受控制的喜歡。】

江清辭深棕色瞳孔緊縮,逐字逐句的又將這篇日記讀了一遍,情緒不加掩飾全洩了出來,眼淚如雨般落下。

後面,他在她的每篇日記下都用筆寫下了答案,回答了那些她那些年無法得解的問題。

“為什麽江清辭的教室在那邊,卻總是喜歡在這邊上二樓?黎初說這是她們發現的小癖好,好奇怪哦。”

——“因為想見你,因為路過你們班的時候,可以看你一眼。”

“我的公告欄不知道江清辭看見了沒?他會記得我嗎?”

——“我看見了,我一直記得你。”

“江清辭說他有喜歡的女生,好想知道他喜歡的女生是誰....”

——“她叫安洛。”

翻到日記本的的最後一頁,江清辭手中的筆徒然從指尖滑落,上面的內容分為上下兩行,上面的字跡消磨褪色,看起來已經有些年份,下面的筆墨油亮,空白的紙上蹭了不少墨,像是沒來得及等墨幹,就匆忙合上了本子。

【希望以後嫁給像江清辭那樣優秀的人——2019.6.15】

【沒能實現你願望,對不起——2035.6.15】

在那最後一頁,是兩人越過時間的隔空對話。

明明同樣是幾個字,上面一句充滿了向往,下面一句卻充滿了遺憾。

如果不出國,就不會錯過了吧。

遲來的後悔,再也回不到過去了。

江清辭拿筆寫了他的回應:【安洛,下輩子我娶你回家,一定。】

-

安洛的份子錢,是他那幾年在國外賺到的所有積蓄。

在中國普遍情況下,沒車沒房的江清辭,三十三存款只有十萬塊真的算是很寒酸了,甚至連安洛的彩禮錢都給不起,就妄想娶人家家裏養了二十多年的寶貝女兒,簡直是異想天開。

但是他還是回國了,從那件婚紗出世以後,他就一刻都不想待在國外,一刻也不想待在KW了,只想快點回國娶她。

後來安洛結婚後,江請辭明眼色的不再去叨擾她,他選擇用工作填滿自己的生活,從早到晚,從一睜眼到閉眼,每一天都充實到腳不沾地,忙到飛起。

他用工作麻痹自己,不讓自己閑下來;他怕自己閑下來就會想到安洛,就會想到她穿著婚紗站上臺階的樣子,就會想到她把手搭在林嘉掌面上的樣子....

他比以前變得更加忙碌,訂單量源源不斷的接,不知白天黑夜,只待在工作室裏拿著卷尺穿針縫衣,一下又一下。

溫書杳能感受到江請辭的變化,如果說他以前身上散發的是隔絕眾人的清冷氣息,那麽現在就是無邊際的孤獨。

他一個人奮力走了太久,將同齡人狠狠甩在身後。

這些年,沒有人是他的對手,自然的,也沒有人能成為他的朋友。

工作室的訂單越來越多,招的人也越來越多,但江清辭的學生,至此至終,都只有溫書杳一人。

偶爾休息時,她也會趴在桌面看江清辭穿著黑色旗衣,脖子掛著一輪卷尺垂直而下,認真做成衣的樣子,然後開口問他為什麽只招她一個學生?

每當這時,江清辭都會挑眉笑,說話逗她:“怎麽?你是嫌你給我帶來的麻煩不夠多啊?帶你一個還不夠,去找氣受?”

溫書杳吐了吐舌,小聲嘀咕:“我哪有給老師帶來麻煩?”

江清辭撇了她一眼,沈聲道:“沒有就別偷懶。”

“哦....”

溫書杳拿起剪刀不情不願的繼續工作起來。

旁晚。

空曠的沙灘海岸上,一個穿著寬松條紋襯衫、修長西裝褲的男人,搬著高腳長椅往漲潮海水邊走,手上還拿著把小提琴。

江清辭坐在海邊拉琴時心無旁騖,他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,閉著眼睛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,隨著音旋律動。

偶爾清閑,他喜歡獨自坐在沙灘邊漫無目的的看海或是拉拉琴。

江清辭的生活調性很慢,在他身上總能看見‘歲月靜好’所該展現的樣子,因為他任何時候都僅僅有條從不慌張。

溫書杳很喜歡聽江清辭拉琴,每次他拿著琴出店門時,溫書杳都把收桌任務交給其它員工,屁顛屁顛跟在他身後,默默的做一個聽眾。

她欣賞江清辭,不單單只是因為他是她的老師,更是因為他打破了KW二三十年以來嚴謹的晉升制度,在短短幾年內迅速在界內獲得認可,聲名大噪這件事。

這不是一件非比尋常的事情,裏面的成分——天賦和努力缺一不可。

天賦不說,但努力,江清辭一定是占99.9%。

KW不缺具有天賦的設計師,但肯熬能熬的設計師,卻在極少數。

很快,一首曲子的來到了結尾。

音樂從琴弦上漸漸消失,江清辭緩緩睜開眼,他拿下架在肩上的琴身放下琴弓,繼而擡眼看向無邊無際的海面。

夕陽下,他坐在沿海邊的背影被光照拂,天空之上火燒雲盛行,海面被到日光倒映的金燦燦的,天上地下仿佛與之一體,毫無差別可言。

江清辭嘴邊綻開一抹溫和的笑,落寞的神色顯而易見。

安洛當初說想要和他一起在海邊拉琴。

寫下這個理想的人已經不覆存在,她已經放下過往勇敢的奔向新生活了,但字裏行間那個“喜歡的人”,卻被那行字困住了一輩子。

她這一生無法實現的理想,他一個人幫他實現了。

開始的時候,他總是對於安洛的事情選擇逃避,特意填滿工作不再去分心想她,想讓這件事慢慢被遺忘,想要隨著時間印記慢慢消化掉。

但越是故意遺忘,記憶就越發深刻,思念就止不住的在心底瘋漲。

後來,他不再故意隱藏這份愛意,便找了個方法發洩。

他把這股瘋漲的愛化為琴音拉給大海聽。

他喜歡有婦之夫的安洛,這是他深埋進海底的秘密,也是他與大海僅有的唯一秘密。

“啪-啪-啪~”

沒多久,江清辭身後出現一道無規律的掌聲,他循著聲源疑惑的扭頭去看,明亮的深棕色瞳孔劃過一絲詫異。

女孩散著長發,穿著一身當前最為流行白色一字肩連衣裙,肩上搭著一條青紅色花邊披肩,看起來很隨意,卻又不失優雅。

她拿著相機一步步向江清辭靠近,臉上的笑容還一如當年,歲月沒有摧殘她,反而讓她變得更加從容,她不再是之前那個他印象中唯唯諾諾的女孩了。

所有的一切的變了。

女孩率先開口,她大方的伸出手跟他打招呼:

“您好,可以一起拍張照嗎?”

江清辭握住了她的手,看著她笑道:“好久不見——”

“薛宜。”

薛宜抓著他的手緊握,笑著回:“好久不見,江清辭。”

緣分這個東西妙不可言,人總是在兜兜轉轉後,實現重逢,回到故事的原點。

-

薛宜是特意來找他的,她其實這麽多年一直在關註江清辭。

從他上央美,到大學畢業他站在臺階上拍照,出國留學,功成名就時每一期的時尚雜志,她的關註一直沒停止過,連著她的喜歡也是。

她三十多歲沒談戀愛沒結婚,說不上是為什麽,沒有特意說等一個人,但卻是誰都看不上。

其實她也有試著接觸過其它男生,但總覺得從差點意思。

任何人都比不上她記憶中那個光鮮耀眼的溫潤少年,他的出現,直接定格了她一輩子的理想型。

其它任何人跟他比,在她眼前,都會變得暗淡失色。

因為她的眼裏,只能看見他。

這麽多年的輾轉,她終於做好了準備站在他面前,不用再躲墻沿邊偷偷摸摸的偷拍,而是正大光明的說一句,“好久不見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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